受英国财政部委托，由英国剑桥大学经济学荣誉教授达斯古普塔（Partha Dasgupta）负责督导，全球数百名学者在2年间编汇的《达斯古普塔报告（Dasgupta Review）》于2021年2月2日发布。该报告长达606页，共三部分21章，其阐释了有关生物多样性的经济学价值，敦促各国政府超越传统产品和服务生产措施，以应对过去70年来自然界的“大规模恶化”。

1、发布背景

2006年极具影响力的《斯特恩报告（Stem Review）》描绘了生物多样性丧失的可怕图景，《斯特恩报告》指出，不断加剧的温室效应将会严重影响全球经济发展，其严重程度不亚于世界大战和经济大萧条。《斯特恩报告》在当时是里程碑式的文件，它研究了生物多样性的经济学价值，呼吁世界采取紧急行动。此后十年里，世界各国政府未能实现为阻止生物多样性丧失而设定的20个目标中的任意一个。《达斯古普塔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表的。

2、报告主要内容

（1）人类的经济、生计和福祉都依赖于其最宝贵的资产：自然。

人类是自然的一部分，而不是与自然相分离，人类依靠自然为其提供食物、水和住所，自然可以调节气候、保持营养循环并产生氧气，同时自然为人类提供精神上满足的机会，增加人类的健康和福祉。此外，人类还将地球用作废物的汇集地，例如二氧化碳、塑料和其他形式的废物，包括污染。因此，正如生产资本和人力资本一样，自然也是一种资产。生物多样性使自然具有生产力、恢复力和适应力，正如金融资产组合中的多样性降低了风险和不确定性一样，自然资产组合中的多样性也增强了自然对冲击的抵御能力，从而降低了自然服务的风险。生物多样性减少，自然和人类都将遭受苦难。

（2）人类未能以可持续的方式与大自然互作，以至于其需求远远超过大自然为之提供所依赖的商品和服务的能力范围。

人类都是资产经理，个人、企业、政府和国际组织都通过我们的支出和投资决策来管理资产。但总体而言，人们未能可持续地管理全球资产组合。据估计，1992年至2014年间，人均生产资本翻了一番，全球人均人力资本增长了约13%；但人均自然资本存量却下降了近40%。对许多人来说，经济增长和发展意味着以牺牲自然资本为代价来积累生产和人力资本。换句话说，尽管人类在最近几十年取得了巨大的繁荣，但实现这种繁荣的方式意味着它以给自然带来毁灭性的冲击为代价。对自然的总体影响估计表明，人类需要1.6个地球才能维持世界目前的生活水平。该报告认为人类的需求与自然资源之间的不平衡是“影响不平等”。这些需求会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如个人需求的规模和构成、人口规模以及转换自然服务以满足需求并将废物返回自然的效率等；而自然的供给则受到自然资产“存量”及其再生能力的影响。

（3）人类与自然不可持续的相互作用正在危及今世及后代的繁荣。

生物多样性正在以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速度下降，例如目前的灭绝速度比基线率高出约100至1000倍，并且该速度还在不断增加。这种下降正在破坏自然的生产力、恢复力和适应力，进而加剧了人类经济和福祉的极端风险和不确定性。如果不采取转变措施，COVID-19和其他新兴传染病的毁灭性影响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许多生态系统（从热带森林到珊瑚礁）已经退化到无法修复的地步，面临着“临界点”的紧迫风险。这些临界点可能会给人类的经济和福祉带来灾难性的影响；一旦生态系统进入一个新的状态，要想让它重新恢复健康是非常困难的。

（4）问题的根源在于根深蒂固的广泛的制度失灵。

自然对社会的价值不会反映在市场价格中，因为其中的许多价值是向所有人免费提供的，这导致人们相对更多地投资于其他资产，而对自然资产投资不足，这使得人类行为所产生的影响难以被追踪和解释，从而导致广泛的“外部性”，并使市场难以正常运作。但这不仅仅是市场失灵，它也是更广泛的制度失灵。事实证明许多机构都不适合管理“外部性”，几乎各地政府都会让人们更多地利用自然而不是保护自然，并优先考虑不可持续的经济活动，从而加剧了这一问题。而且我们缺乏保护海洋或世界雨林等所需的制度安排。《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会议（COP15）和《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二十六次缔约方会议（COP26）提供了重要的机会，为未来十年设定了一个新的雄心勃勃的方向，并为兑现承诺和确保履行这些承诺所需的体制安排建立适当的环境。

（5）解决方案始于理解和接受一个简单的事实：我们的经济根植于自然之中，而非自然之外。

尽管大多数经济增长和发展模式都认识到，自然只能产生有限的商品和服务，但重点是表明技术进步原则上可以克服这种有限性，但这只是想象，人类最终还是自然的“外部”。该报告基于人类“嵌入”于自然的理解而发展了生物多样性的经济学，其方法基于人们从生态学中了解到的生态系统如何运作以及它们如何受到经济活动的影响，包括为人类的生产和消费提供自然资源以及通过这些活动所产生的废物，这些废物最终会破坏生态系统并破坏其提供人类所依赖的服务的能力。这种方法有助于人们理解人类经济有限并重塑人们对真正构成可持续经济增长和发展的理解：充分考虑人与自然互动所产生的影响，并利用自然的供应能力重新平衡人类的需求。

（6）人类需要改变思考、行为和衡量成功的方式。

人类面临一个紧迫的选择，现有的方式给我们的经济带来了极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可持续的经济增长与发展要求我们转变行为方式以保证与自然的互动不仅是可持续的，而且还能增强人们以及子孙后代的福祉。选择一条可持续的道路将需要进行变革，其基础是类似于甚至超过马歇尔计划的雄心、协调和政治意愿。所需的变革应面向三个主要方面：确保人们对自然的需求不超过其供应量，并确保相对于当前水平增加自然的供应量；改变人们衡量经济成功的标准，引导人们走更可持续的道路；改革机构和系统（特别是金融和教育系统）以实现这些变革，并为子孙后代维持这些变革。

（7）变革是可能的——我们及后代理应受到同样的待遇。

从根本上讲，人类今天所面临的问题与我们祖先所面临的问题并没有什么不同，即如何在人类从自然中获取的东西与我们为后代留下的东西之间找到平衡。虽然我们的祖先没有能力影响整个地球系统，但我们正在这样做。选择可持续道路所需的变革需要各级行为者做出持续的承诺，它还涉及艰难的选择。经典的经济模型将我们的选择视为以自我为中心，但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我们的行为会受到他人选择的影响，它们是“嵌入社会的”，因此必要的变革不仅是可能的，而且可能会比想像中的成本更低、难度更小。在整个报告中强调的世界各地的成功事例向我们展示了变革的可能，同时也证明了，我们对自然提出如此巨大且具有破坏性要求的独创性可以甚至在同样短的时间内被重新部署以带来变革。我们和我们的后代理应受到同样的待遇。

宋琪 编译自https://www.gov.uk/government/

publications/final-report-the-economics-of-biodiversity-the-dasgupta-review

原文标题：The Economics of Biodiversity: The Dasgupta Review（Headline Messages）